陆清婉深深地觉得这个男人的心思当真难测。
她暗暗地想，日后还得多花些心思揣测他的行为，功夫还没有修炼到家。徐凌那么明显地把公文摊开给她看了，她却还没明白他的用意。
好在陆清婉尚算守规矩，没有跟葛老爷透露一点儿口风，她的嘴巴可是严实得很的。不明白的地方，也只是默默地记在心里。等着看男人接下来的动作。半点也没有掺和的意思。
否则，今日怕是要闹出笑话了。
经此一难之后，葛老爷对这徐氏两口子也不由地更重视了起来。一个让他买粮赚了钱，另外一个让他赶紧卖粮，不至于亏了钱。这一前一后地提醒着，让他这次足足赚了五万两银子。
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日子而已。
这几乎是以往半年挣到的数目，这三个月一买一卖，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地躺着收钱了。
葛老爷自诩眼光还是有几分毒辣的，大江南北，人来人往，在生意场上混了几十年了打过交道的人比吃过的饭还要多。啥人可靠啥人靠不住，观上几日便知了。
否则他也不会极力地交好陆清婉，同时也让儿子交好徐凌。这两人微末之时，看着不大打眼，但身上始终有股仁义之风，也有几分能耐，春闱抱憾，铩羽而归，若是搁别人身上指不定还得消沉多久。
这不才几个月的时间，一眨眼人摇身一变，便成了管辖一方父母官。连他也要在徐凌的手底下讨生活了。
葛老爷捋了捋胡子，同周福安道：“周掌柜也别太惋惜了，这年头当个粮商不容易，尤其还搁在这种饥荒年。若是不给粮食，岂不是得扣上动摇国之根本，扰乱秩序的帽子了吗。这可是刺配充军，流放的大罪。别的地方可不像徐州这样政务廉洁，若是连官府都不放粮，施粥舍饭，那得饿死多少人。”
“喂饱了百姓，这才是国家久安的根基。粮商出些血，倾家荡产也不打紧。谁让咱择了这条贱路子。”
葛老爷悠悠地叹道，话语中不乏落寞和失意。
但余光瞥见陆清婉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陆清婉淡淡地道：“得失仅在一念之间。原本上边的风向便是部分赎买，粮商倒还能指望着挣官府的钱，莫非是糊涂昏聩了吧？但凡心里有些谱的，第一道命令下来了就该得乖乖奉上粮食。抱着那些发财挣灾难钱的念头，不是胆子太肥了就是人太蠢了，这些人做生意迟早把大家都拖累死。”
理倒也是这个理，葛老爷点点头。头一回征粮之时，每一户粮商都有象征性地上缴的。至于自家粮仓里上报上去的现存的数目有多少就没有个准了。官商勾结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关系盘根错节的。人非得报个共有一千石粮食，然后再意思意思上交五百石，官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谁清楚粮商的仓库里究竟有多少的粮。反正也是半强迫性质的，各个都是少报，或者不报的，这般下来真正收得到手上的粮食有多少也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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