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如嫣仰起了头来，同陆清婉说：“我把我自己送上门来，任你处置。求你……放我父亲一马。”
她眼里抹上了一层浓浓的阴翳，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誓要跪在地上生了根儿似的。
陆清婉使了个眼色，婆子便上前将人拉起来。拉了拉，没拉动。
她勾了勾唇道：“你道你往日做的那些勾当，我还蠢得蒙在鼓里？”
“你知道我今日为何让你进来么？”
范如嫣黑目直直地看着堂上的女人，她要忍住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总有能翻身的一天。
陆清婉慢步走近了人，用着仅有两人的声音说道：“你还欠我几样东西。”
范如嫣回道：“我的舅家还有些积蓄，若是能赎回父亲，甘愿献上所有，求得夫人——”
范如嫣的话还没有说话，戛然而止，眼皮一跳，只听见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她的脸颊迅速充血，热辣辣地红了起来。
“这一巴掌，是替我幼弟讨的。因你心中不平，险些毁我陆家根基。”
婆子没有能把人搀扶起来，挨了陆清婉一巴掌，这人倒是立即就跳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白嫩的脸，怒瞪着甩了她巴掌的人。那双杏眼里闪烁着震惊、不敢置信，而后是浓浓的愤怒，恨意。
没想到，这一巴掌打完了，还没让范如嫣反应过来，另一巴掌又响亮地落下了。
“这一巴掌，是我自己讨得。因你嫉妒熏心，三番两次陷害于我，坏我名声，烧我粮食。”
范如嫣的脸迅速地肿了起来，她的发被打乱了，凌乱地落下遮住了半张脸。眼神是冷冷的，阴沉的，欲恨不得将人拆骨吃肉。
陆清婉走近了她，轻声的道：“一直没找你麻烦，是觉得如今的下场配你足矣。你倒真以为，我会蠢得以德报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既然徐夫人不欢迎，在下就告辞了。”范如嫣忍着气回头就走。若在往日，有人敢这般辱她，她早就让人生不如死了。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陆清婉用着仅有两人可闻的声音道：“若非你已出嫁，罪不及外家，否则你娘该有的下场，你一个也逃不了……”
范如嫣听了陆清婉的话骤然停住了脚步，一直处于压抑着情绪之下的她，转过身来，恨不得生啖人骨的剜了陆清婉一眼。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徐夫人，莫欺少年穷。”
陆清婉好整以暇地呵笑道：“你哪来的三十年河西？你相公有这么一个贪污问斩的岳家，今后的仕途多半也毁了。”
范如嫣又折了回来，凉声说道：“今日我的下场，便是你明日的下场。你真当徐凌是什么好人？”
“你知你爹同徐凌有旧吗？你爹死了之后，他有管过你们姐弟吗？如今他这幅浓情蜜意的模样，你还真当真了？徐夫人啊……我就慢慢等着看你的下场。”
范如嫣说完之后，古怪地笑了一声，仿佛从喉咙里露出的桀桀的声音。原本独属于女子软润婉转的嗓子，也变得嘶哑低沉。
陆清婉听了勾起唇道：“似乎上次范小姐便说过这般的话，咱们夫妻俩日子过得如何，就……”
“不劳范小姐操心了。”
范如嫣看陆清婉这样一副不感兴趣，胃口一点都没有被吊起来的样子，有些败兴。她转身，冷不丁地看见了不知在大厅之外站了多久的徐凌。
整个人的脸色蓦然唰地变得苍白，垂头慌乱地逃也似的出了陆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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