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拳声声声到肉的声音，沈归宁急道：“十七，不要下手太重！”
然而十七心恨难忍，已将几人打得如摊摊烂泥般瘫倒在地。一切变故太快，军帐中已鸦雀无声。正欣赏着沈归宁如困兽般挣扎的卫鸣还未来得及放下碗中之酒，只看到身侧一人从眼前一晃而过，自己的几个尉官便已倒在了地上。
“公子，你没事吧？”十七向四周巡视一周，解开自己的衣带，脱下外衣披覆在沈归宁身上，“公子，站得起来吗？十七带你出去。”十七将衣带沾了酒水，挥舞作响。
“特使，你就是这样来劳军的？”卫鸣反应过来，阴恻恻砸了酒碗，帐外涌入了一队带刀士兵。正沉静在狂欢之中的参将与尉官们也回神过来，去捡地上佩刀。
“十七......”沈归宁擦干了嘴角的血迹，拉拢了自己的衣物扶着十七艰难站立起来，“十七，我们还有事情没做。放下你手里的东西......”
“公子！”十七激动道，然而沈归宁却从身后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十七。听话。”
十七颓然放下自己的衣带，却依然挡在沈归宁身前。沈归宁深吸口气，控制着自己的颤抖，“那卫将军这样又是做给谁看？是对大长公主让铁甲卫不得与龙骑营私斗的安排有何异议？还是......想杀了归宁？”
“哼，鄙人自然不敢对大长公主有所异议，也不想斩了特使。”听沈归宁搬出大长公主，卫鸣抬手让众人放下刀来，冷哼了一声。
沈归宁仔细听着周围响动，动了动耳根，低声道：“听声音，将军似乎还有怨气。刚才归宁被如此折辱还消不了将军和将士们的怨气。”
说到此，他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露出婉转可惜的语气：“大长公主让我来劳军之意将军心里清楚，归宁心里也清楚。但若是将军被小人调拨，做出些出格之事，逼归宁受辱......就算归宁目不能视，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就算法不责众，大长公主不会因此责罚铁甲卫，但卫将军你迟早也会受公主厌弃。她厌弃的不是你动了我，而是你的自作主张而已......”
卫鸣听到此似乎冷静了许多，挥挥手让士兵们退出账外。
沈归宁听到营帐中寂静无声，终于提高了声音：“但是，卫将军。归宁虽不知道你是受谁调拨，但调拨你之人的确狼子野心。归宁是大长公主所封晋阳君，宁死也不会要大长公主厌弃，若我今日一头撞死在军中。就算大长公主不动铁甲卫，难道皇帝不会以此为由再逼公主自理军政？那时，铁甲卫的儿郎必然再受血洗。卫将军，你可明白？”
此话朗朗铮铮，回响在营帐之中。不仅是参与此事的尉官和起哄之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卫鸣也后退了一步，心中恨死了陆欢那个贱人。
“特......特使，我......不，在下......在下......”他嚅嗫着开口。看着沈归宁只裹着仆人的衣衫，连忙扯松了披风，想为沈归宁拢上。
然而当他靠近之时，十七却伸手截下，转身递给沈归宁。沈归宁却将披风扔在了脚下，说了声“不必。”
正当众人因他拒绝卫鸣的好意而倒吸一口冷气。沈归宁攀住十七，从暗处走了出来，拢住衣衫抱拳向前礼了礼：“卫将军。大长公主对铁甲卫爱护极深，万不能被人挑拨，做出那些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情。公主还有大事要将军去办。”
说完，他又让十七带着他转向了另一方向，抱拳一礼：“各位将士。今日之事，归宁会烂在肚里。该做之事，归宁自会承担。还请各位将士理解大长公主的苦心和不易。铁甲卫之前已损失大半，如今不能再与龙骑营相争，让人拿到一点把柄。”
然后他再次转向卫鸣，一步步向他靠近，“归宁知道铁甲卫的规矩，这劳军还是会劳的，小陈将军的气自然也是要出的。归宁会自缚双手，吊在军营广场旗杆之上三天三夜。”说到此，他将自己的双手伸向前方，潇洒一笑：“卫将军。可以升旗杆了。”
眼前之人虽然赤着脚，露出一截玉白色的腿，身上拢着的仆人的衣物松松垮垮，隐隐看得到胸前风光，但无人觉得这样的他有半分**，却似神祗一般一步步踏在众人心上，更踏进了卫鸣心里。
他呆呆张大嘴巴，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而沈归宁却在十七的牵引之下，靠近了他的耳边小声耳语：“今日我被缚是不能避免之事。只有这样，才能顺了大家的气。小陈将军一事，归宁万分抱歉，但杀了他之人不是归宁，而是他自己的心。小陈将军爱重公主，宁愿放弃身份也要做公主后宫之人。若公主不再爱他，他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说完此话，卫鸣终于叹了口气，闭上眼向左右招了招手。
见此，营中参将连忙上前，朝沈归宁礼了礼，缚住他的双手将他带了出去。
当沈归宁将被吊起来时，十七跟着了上前，为他整理好衣服和发冠，轻声道：“公子勿怕，十七会陪你。”
沈归宁愣了一愣，随后莞尔又无奈道：“......好。那你便陪着我，看公子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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