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头看了他半晌。
亚修不知道对方究竟在评估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临时拼凑的谎言是否能躲过对方的审视。他慌极了，说是六神无主也不为过，却要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能露出半点怯懦。
他几乎是将对方当成另一个伊尔利斯，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大块头远比他身后的四殿下可怕得多。毕竟他是那些暴徒的头目，是跨过血海来和他们打招呼的刽子手，伊尔利斯可没有他这么残虐，四殿下好歹还是个良民
——吧？
亚修咽了口唾沫，在脑海里产生这个想法后，默默地打上了一个问号。
他听见男人笑了。
他说不清对方这道笑声里究竟包含了什么意味，只能大致听出自己似乎并不会因为这个突兀的要求丢掉小命。男人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将方才掏出来的糖块放进他的手心，他说：“行吧，我可以保护你的家人，但是你、还有你身后的那几个人，必须跟我走。”
“我这里是不收废物的，”男人低下头，拨开糖纸，将糖块塞进他嘴里，“想要留下来，就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明白吗？”
“明白。”
广场中爆发出一阵轰鸣的笑声。
这阵笑声从他的应答落地的那刻炸响，宛若沸腾的开水般愈演愈烈，最后连男人也笑了，甚至直起身看向送他们进来的狱卒，笑着感慨道：“年轻就是好。”
亚修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仰着头定定地望着男人，眼眸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他想回头问问伊尔利斯自己做得对不对，却清楚地意识到他不能回头。
“那我们应该做什么呢？”他听到自己轻声问道。
男人似乎没意识到他会提出这样的疑问，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了他半晌，挥手停**后的哄笑，指向不远处的广场中央。
“看到那里的东西了吗？”男人问，“那些尸体、和地上剩下的物资都归你们。虽然我答应了要照顾你和你的家人，但前提是你也能创造出同样的尸体。从你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合约正式生效，在此之前我是不会管你们的，只能做到12点发放食物的时候不袭击你们，明白吗？”
“明白。”
亚修点了点头。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
兴许是托了亚修孤注一掷的福，尽管男人并没有直接答应保护他们的要求，这栋建筑里的其他流民也开始避着他们走，甚至不愿和他们对上视线。
然而没人为此感到高兴，倒不如说所有人都消沉极了。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停留在广场中央大块的尸体上，就算被驱赶进属于自己的牢笼，也难以抑制呕吐的冲动。
所有的一切都是荒诞的，在狱卒说完那句“禁止打架斗殴，禁止聚众淫‖乱”，并大跨步走到隔壁牢房的男人面前，要他“再”写一份5000字检查之后，亚修差点忍不出笑出声。
——这么多尸体，这么多血，居然只值5000字。
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了。
他站在最靠近栏杆的地方，强迫自己将视线定格在一地令人作呕的断肢残臂上，试图用过度观察来麻痹自己翻滚的胃，直到被人捂住眼睛拖进人群。
他开始猛烈地挣扎，无意识地挥动双手，紧接着有人抱住了他，而后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亚修意识到，自己被太多人环在了怀里。
他就像一只刚出生的雏鸟，在不属于自己的巢穴中颤抖哭泣，混在的血腥味的手臂温暖又陌生，层层叠叠地掩盖着他无所适从的恐惧。
直到他噙着泪水抬起头，看见黑暗中属于伊尔利斯的眼睛。
伊尔利斯站在人群外，同他对上视线便走过来探向他的发丝，手伸到一半却又撤下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挤出一个细微的苦笑来。
他说：“你做的很好，我们亚修确实是长大了。不过这事可不能让先生知道，他会生气的，一定会生很大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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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带孩子和妈妈带孩子的区别（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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