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太容易消耗。时间一长，就相看两厌了。
情人之间的面部全非、不堪回首，最令人难过。
曾经有多热爱，以后就有多么冷漠和疲倦。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时间打败。更害怕如意先选择放手。
他其实能够察觉到在她的皮囊之下，凉薄残忍的灵魂。她是渴望力量和擅长使用力量的人。假如进入崇拜力量和美色如云的血族，他没有信心留住这个同样追逐力量和自由的女人。
他不愿看到将来惨淡的收场。
更不愿看到将来的某一天，她也像自己一样，对生命感到厌倦之后，后悔如今想要陪伴他的决定。后悔会变成怨恨，甚至绝望。为了死亡，她会像曾经无数的长寿者一样疯狂。
那样对他来说太诛心。
如意明白这些。但她就是忍不住。或许就是一时的冲动。但她真的漂泊了太久。碰到一个相似的灵魂，便忍不住、忍不住地停靠下来。
漫无边际的自由会带来漫无目的的空虚。
有那么几次，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对他说自己和他是一样的，是同样疲惫的无助的。
但是每一次，手腕上的镯子都会发烫。那是红都在警告她。一旦说出口，这句话就如同言灵，她们两个都会被天道发现，而被驱逐甚至直接抹杀。
所以他和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随心所欲、游离三界六道之外的代价，就是永远的、无法选择的、必须执行的孤独和自由。
“别再犯傻了。”红都冷的手拂过她的脸庞。
如意笑了笑，“我知道了。”
1797年二月，柏修斯率领军队凯旋，顺利登顶帝位，建立翡冷翠第一帝国，称柏修斯一世。莉莉丝德鲁苏斯为王后，同时为梵蒂冈第一荣誉女公爵，正式接手枢机团其中一职。克莱尔德美弟奇继任美弟奇家主，为王后首席财政女侍长，贝里奥和舒瓦捏将军各自获封帝国一级功勋和领主地位。帝国的历史由此展开。
登基仪式上，如意站在柏修斯身侧，右手搭在柏修斯手上，白金色的繁复礼服拖曳出两米的拖尾，长长地坠在身后，随着她的前进而如水一样流动。而跟在身后的第一女官克莱尔就负责让这些名贵的布料始终保持完美的形状。
她的头上戴着沉重的高顶王冠，白色的钻石、红宝石和黄金不要钱一样堆砌，她砂金色的发整齐地束成发髻用以固定王冠。
她的眼睛黑如夜空，而唇如赤朱。她美得如同翡冷翠花园里最高不可攀的东方佳木。
他们两个一步一步走向红毯尽头的王座，那里站着教皇德鲁苏斯二世，准备为他们加冕圣光。
如意挽着柏修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向教皇。
他们走到台阶下，向教皇半跪行礼。教皇走下来，以圣水浇洒，以圣光普照，念诵圣经，祝贺并勉励新的世俗君王和他的王后。然后挨个为他们加圣。
他给柏修斯戴上一顶沐浴圣泉的新王冠，授予他圣教披风和银宝剑。又走到如意面前，以圣水点在她眉心之间，授予她黄金的权杖，再以圣水点在她肩膀两侧。
他的手指似乎不经意地在两侧肩膀之间，沿着肩线划过她的锁骨，拂过她脖子上戴着的那条举世罕见的蓝宝石项链。
如意微微抬头，平静地看向他。
这是不合礼仪的。在仪式中她不能直视教皇。
但是没人敢质疑这个举动。就如同没人敢质疑教皇不合礼仪的亲密。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她的头发是砂金的宝藏，目光如同燃烧的烈火，白玉一样的面颊，柔软的唇是盛放的玫瑰，扬起的下颌有着锋利的精致，修长的脖颈有着致命的诱惑。她就像降临在夜晚，引得众生倾倒的夜魔女莉莉丝一样。
教皇的手指感到一阵灼热，那热度一路烫到心里去，几乎将他烫伤。
蓝宝石是他的眼睛。
她将它挂在自己丰盈的胸口上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她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身如磐石。眼如春水。
教皇想起《浮士德》中魔鬼墨菲斯托之所说：“……仔细看看她吧。这个女人叫莉莉丝，亚当的第一个妻子。她那飘逸的长发，还有妖冶迷人的装束，令每个人都失魂落魄。……”
还有罗赛蒂为莉莉丝的画像所赋的一首诗：“……从远古而来的她，身上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凝脂般的美颈上挂着玫瑰和罂粟编制的花环；她总是在夜晚降临人间，用柔和的目光织起一张情网，让每个男人失魂落魄无法自拔。”
教皇在心里苦笑。从他当初允许她靠近自己时，就该料想到自己的结局。
撒旦纵然是地狱之主，他也是莉莉丝的情人。也只不过是个被莉莉丝俘获的可怜男人。
而柏修斯当然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暗涌。他的余光看到她饱满诱惑的胸口那颗美而不凡的蓝宝石。他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她是他的王后，妻子，盟友。却是德鲁苏斯的女人。
他的脑中也想起如意曾经和他说过，亚当会拥有自己的夏娃，而莉莉丝就应该和撒旦在一起。
可她忘记了，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也早就为这些人判定了真相。
“亚当完全有能力跟夏娃交,欢，但他渴望的却是莉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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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石梗见微博单独写的中秋节小甜饼。
最后一句话化用了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在《洛丽塔》中的一句：“亨伯特完全有能力跟夏娃**，但他渴望的却是莉莉丝。”以亚当作比亨伯特。
对应见第九章酒窖一段。
关于教皇对如意的特殊性其实前文是有大量痕迹可追的。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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