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安妮和如意坐在花园里一起喝早茶。第一帝国成立后，玛格和安妮搬出了翡冷翠王宫，住进了如意购置的私人房产，卢瓦尔河香波城堡里。柏修斯接手了一部分国内政事，如意便正大光明地将克莱尔留给他，自己常常离开王宫去各处私宅居住。但实际上，人们还是很清楚，要想找到王后，去梵蒂冈宫里最有可能寻觅到她的踪迹。国王和王后，如同两个互不冲突的统治者，极有默契地共同治理着这个国家。她大概是整个欧洲历史上掌握权力最大的王后，而他大概是对妻子最放纵的国王。虽然一部分人对国王这种近乎退让的软弱行为表达了不满，更从不缺乏对王后的弹劾，但他们还是保持着那种仿佛无坚不摧的、旁人难以介入的气场。这种气场莫说那些心怀鬼胎的政客，就算是他们各自的情人，也难以抵消。
“所以为什么呢？”玛格轻轻放下茶杯，和她讨论起这件事情。她之前染的头发已经变回了原样，虽然原来那种灿烂的白金色已经因为多次的伤害黯淡了光泽，但依然让她看上去又雀跃又年轻。
“什么为什么？”侍从递上信件，如意一边拆开火漆封一边回复她。
“你，你和柏修斯陛下，你们是怎么做到这样的？”她好奇地追问，“你们之前有很深的感情吗？比如，亲情，友情，爱情之类的？”
如意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件，闻言笑着抬头看向她，“傻姑娘，克劳迪乌斯就从来不会问我这种问题。”
玛格撇撇嘴，“我当然不像教皇陛下那么聪明！”
如意摇摇头，语气很温和，砂金色的长发在清晨的光照下有种内敛的奢华质感，“亲爱的，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远比感情来的可靠。”她喝了一口带着柑橘和糯米清香的普洱茶，眼神悠远，“我和柏修斯，我们之间没那么复杂，也更加坚固。感情太容易变质了，想想看，在那座王宫里，你亲眼所见的，父子，母子，兄弟，夫妻，情侣，有多少是真实，有多少被撕毁，有多少变成利刃相互伤害。而我们，我们没那么多感情，整个国家和既成的命运将我们绑在一起，这不是我们想分开就能分开的。当背叛对方要付出远超过可得利益的代价时，背叛就不会发生了。”
玛格继续问：“可怜的柏修斯陛下——那你和教皇陛下也是这样吗？”
如意又笑了，这次她的笑容里多了很多真情实意的东西，令她看上去真实了许多。她召来常驻的女官为她梳妆。这是个天生失声的女官，她有着一张看上去就很正直严肃的脸，气质正派且矜持。如意喜欢她的手艺，严谨、一丝不苟，每一丝发丝都被归拢到该在的地方。
“这不一样，玛格。”她微微闭上了眼睛，长发被****盘起，“我和教皇在一起，只是因为相同的灵魂的相互吸引。我爱他，和他在一起，不论他什么样子，拥有怎样的地位，我都会和拥有这个灵魂的人在一起，这和外物无关，像一种唯心式的结合。但我和柏修斯，我们是唯物的，只有彼此都处于最合适的时候，不论是自己的状态还是各种条件的状态，都达到齿轮契合的点，才会结合在一起。我们的结合，是我们手中的财产、势力、权柄和一切砝码的结合，与我们的灵魂无关。”她的头发已经完全盘了起来，用几只宝石发夹固定住。她微微转了一下头，眼角看向玛格，有些说不清的警示意味，“而且，你以为柏修斯是谁？他是最早一个与我进行交易的人。他将自己全部的灵魂和命运都放在我的赌盘上。他并不是个君子或者绅士，他是最疯狂和不知畏惧的赌徒，一切事情都是他的筹码。于他而言，非赢则死，他是赌得最彻底的一个。”
她梳妆完毕，慢慢站起来准备去换衣服，在那一刻俯视这个女孩，“他从来不是善类。他用卑鄙、阴谋、野心和强权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他成为了所有人中最大的赢家。”
“亲爱的，他不值得你同情，更不值得你动心。”
玛格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站在衣帽间的门口，扶着门框，咬着唇看着如意的背影，说：“我没有……我没有背叛你的意思。”
如意舒展开双臂，让女官为她束紧腰身。鲸鱼骨的束腰紧紧贴着她的肉体，每一根紧绷的线条都勾勒出一种又保守又诱惑的美感。
“我知道。你当然不是个笨女孩，亲爱的。”如意笑了一笑，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我无法时时看着你，所以他可以趁虚而入。而他一定是给了你某些暗示——别惊讶，他同样深谙勾引的技巧。他就是靠这个令克莱尔爱上他的。”她穿好了一袭巴洛克风格的玫瑰色华裙，这个妩媚的颜色就意味着她不是去见柏修斯。她从不穿很鲜艳的颜色去翡冷翠皇宫。她一边戴手套一边转过来，继续同她聊天，“而你是个年轻的姑娘，经历过伤痛使你愈加渴望温暖和美好的爱情。而他恰好是个英俊并且有权势的男人，只要拥有这两者，他要取悦女性就不难，更何况他还向大众展示他的彬彬有礼，博学并且谦虚，充满着高贵又平易近人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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