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小队在这里适应良好。倒不如说一方面是别人对强者的畏敬，另一方面是他们的独来独往。
类似于“老子只认可自己人，尔等垃圾不要靠近我们”这种感觉。
以如意为头的一群亡命之徒，在战场上将不要命的打法几乎发挥到极致，所有具备攻击能力的人大都选择舍弃防守，而选择纯粹的、无所顾忌的攻击，杀到兴头上甚至会无差别攻击队友，但所有人都很尽兴就是了。
如意从来不管这些。他自己就是个在末世里玩嗨了的类型。在法律、伦理、道德和社会框架几乎粉碎殆尽的末世里，他受到的天道的压制也降到很低，连他一些出格的行为也没有受到制裁。这种轻松得不停在边缘试探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让他无数次想要将红都拉出来一起享受生活。
每日照常任务回来以后，他还是带着一群杀红了眼的疯子去公共食堂，几个人占了一大片空座，桌子上摆满烈酒。
只有酒精能够让他们多余的精力燃烧干净。
如意叼上一支烟，靠在角落里，笑着看他们用着好几种语言胡说八道。
“真的不用限制限制他们吗？每次都这么喝，真的不会耗尽这里酒水的库存吗？”
如意一转头，看见穆一安拉开他旁边的凳子坐下了。
“没事，喝光了就出去抢，总有地方有酒。”如意咧嘴一笑。他刚才也被灌了几瓶，此时酒气已经有些往上走。他大大咧咧地将腿搭到穆一安腿上，交叠起来，靠在墙上，相当邪性洒脱，“生活里没有酒怎么能行呢？苦着谁也不能苦着自己人啊！”
穆一安表情相当自然地接受了腿上多出来的分量，从桌子上拿起薄饼和鸡肉，搭配生菜和酱汁，给他裹了个鸡肉卷，递到如意嘴边。
“我们没那么娇气。你也总得顾忌着这里其他人。”
如意一口咬住卷饼，顺手熄了烟，一边嚼一边含混道：“没事，别怕，我心里有数。”
穆一安点点头，手上不停，继续给他弄吃的。
这些日子以来，对他们说尽溢美之词的数不胜数，前来攀附的也不少，但对他们怀有敌意甚至是恶意的也大有人在。他们这些人的行事作风本来就异于常人，有心人一看就看得出来。本来如意带着他们天南海北地搞事，大家都是同类，谁也不嫌弃谁。现在把他们几个疯子放在正常人群里，就很容易被区分出来了。
丧尸毫无疑问是全人类的敌人，但一群缺乏社会群体感的疯子同样也会被视为隐患。
人们会猜测，会防备。毕竟谁能保证双刃剑什么时候会反咬一口，喜怒无常之下将同类一并杀死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现在短时间内没有到那个地步，但末世里人人自危，人人都不吝于用最黑暗的想法去猜度他人，更别说是他们这一群无法融入的、喜怒无常的亡命徒。
穆一安虽然远离常人的社会，但并不代表他不懂人类社会。相反，他们这群活在鲜血和罪恶里的人，更加了解人性之恶，也更能预见最坏的场面。
“别怕，一安。”如意咽下食物，伸出艳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酱汁，那张秾艳无比的脸上带着一股奇异的笑意。
“没什么好顾忌的。我们从来都不是为了融入这里而回来的。”他笑着说。
李重锦自己推着轮椅到达了九十七层，敲开了王景坤的办公室的门。
“我以为你会和盛霖待在一起。”
王景坤没有坐在办公桌前，他站在落地窗前，穿着简单的衬衣，姿态十分闲适地对他说。
李重锦笑了笑，“他和队员们在一起呢，我不方便去打扰。”说完他对他眨了眨眼睛，“毕竟，在亲密的人之间也要给彼此留出空间不是吗。”
王景坤也笑了，“你倒是深谙放手的道理。”
他伸手抽出一支烟点燃，示意李重锦：“抽吗？”
李重锦表示了拒绝，“不了。尼古丁和焦油会影响大脑，妨碍我的思考和处理速度。”
王景坤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像四年前一样。”
李重锦但笑不语。
王景坤也不在乎他的回答，径自继续道：“其实，四年前我就和欣兰说过，盛霖是个太危险的人。”他看向坐在那里矜贵而清隽的青年，“当年他就能为了你毫不犹豫地杀人，现在更加证明了他那种近乎反社会人格一样的心理。我始终和他们说，盛霖是个无法控制甚至不能期待他融入群体的人。”
李重锦说：“他能杀人，和为了谁无关。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从始至终。那是他的魅力之一。”
王景坤无奈道：“你还真是……我就该料到你对他的袒护。”
李重锦稍微歪了歪头，“这不完全是袒护。这从某种程度上证明我和他是一类人。”
王景坤叹了口气，“这倒是——你们都缺乏同理心，缺乏正常伦理道德甚至法律观念，哦不，倒不如说你们很清楚社会的所有规则，但内心深处并不认同也不愿遵循，从而漠视人世。原本我很担心你们两个会走上极端，尤其是在盛霖去了伦敦以后就脱离了掌控而行踪不定——”
“所以不是还有我吗。”李重锦说，“你们无法监视他，就只能去监视我。只要我没有异动，就代表他暂时没有危害性，是吗？”他说完便笑了，“但这显然不是个成立的等式，我和他之间的联系同样被切断了，我并不是共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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