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率先迈开了脚步，轻巧避开了兵器，抛下了两个对峙的男人，进了屋内。
烛台旁站着一个相当纤细修长的男子。
说他是男子都有些勉强，除了平坦的胸膛和明显的喉结，他看上去就像个女子，秀丽娴雅，黑发也是卷的，耳朵上坠着银色的弯月耳坠，没有圣女的那么华丽，但恰到好处，他站在烛光里，面带微笑，像一株月下的水仙。
如意眼睛一亮，忍不住靠近了他。
“你是月亮的妖精吗？”如意笑着问他。“你比你姐姐美多了。”
男子抿了抿唇，相比起他妖精一般的容颜，他的笑容却显得纯真。
“在你的面前，没有人配称得上美这个字。”他道，“难怪左护法会死，在见过你之后还试图找更美的人，大约只有去地狱寻找了。”
如意轻笑出声，“或许我能知道你的名字？”
“明月奴。”男子神色温顺，还藏在一丝羞涩，“我叫明月奴。我姐姐叫金乌奴。这是父亲取的小名，原本等我们成年后会重新取名，但父亲早逝，教主至今未决，我们就依然叫着小名。”
“很合适你的名字。”如意道，“我是如意。”
他们两个气氛融洽，后头进来的顾简却仍是十分戒备。
“你们找他做什么？”顾简站在明月奴前面对着如意。
如意也并不以为忤，“我说了，见过了圣女以后，我觉得我需要换一个合作对象。”
顾简道：“为何？本就是圣女派左护法去寻天下美人。”
如意道：“是啊，可惜圣女身边也就一个左护法还算忠心，愿意为她涉险，如今左护法身死，圣女却只顾着嫉妒我的脸，张口就是不想给我解药，可偏偏做决定的权利只在右护法手里，她这会也不知是否去求他杀了我了。”她佯作叹气，一双煞人的美目中却透出些讥诮的惋惜，“看来你们这位金乌之女，恐怕连权利二字如何写也不知。”
顾简道：“我教内务，与你何干。”
如意道：“自然与我有关，我还想平平安安拿到解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
她袅袅婷婷的眼波流转到明月奴脸上，目光直指，“于是，我觉得我应该换一个合作对象。”
明月奴沉默一瞬，唇边绽开弧度，“姐姐她的确，什么都不明白。”
他有些忧伤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坠，垂下了眼帘，“别人说要复仇，她便跟着说要复仇，可她既不清楚我们如今剩多少教众，也不清楚我们还剩多少战力，她只知道自己依然是圣女，是如今教内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者。”
“所以右护法将教内大权全都握在自己手里，成为了实际的最高领导者。”
如意带着笑容，没什么感情地轻叹一声，“十几岁的小姑娘，美貌和爱情就是她全部的野心了。”
明月奴苦笑，“是，右护法用欺骗的爱情控制了她，让她乖乖做一个傀儡而不自知。”
白胥听到这里也有些明白了，“所以，是右护法要以圣女为复仇的诱饵，献给朝廷，而圣女不愿意，就派了左护法出去寻找替代品？”
“不只是圣女自己吧，”如意看了一眼明月奴，“他打算把你们两个都送出去，这样才能断绝所有直系血脉，真正独揽大权。”
白胥挑了挑眉，看向顾简，“所以你是为了他才跟左护法一起行动的。”
明月奴点了点头，看向顾简的神色变得温软，“顾大哥的确是为了保护我。”说完他又黯淡了眼神，“姐姐她唯一所做的反抗就是为自己找个替代品，不论是为了什么，都算一个好的开始。但没想到，却成了右护法铲除异己的好机会。”
他说到此处时，如意和白胥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他们并不知道杀死左护法的真正凶手不是右护法，也许顾简曾经对如意有所怀疑，但对右护法的怀疑压过了其他的可能性，让他们逻辑自洽了。
这是好事。在这其中如意摘得越干净越好，她也并不打算将真相告知。
“所以你一早就交代过顾简，只有左护法找到人，都要立刻带回，以免被右护法截胡。”如意道，“于是他自然没有时间管左护法的生死了。”
明月奴点了点头，神色颇有些内疚，“事出紧急，顾大哥也怕耽误时间，原本想先把你们带回来，现在看来，或许是我放弃了救左护法的机会，才让他横死在外。”
顾简听他自责，连忙宽慰他道：“不关你的事。其实那天左护法没有亲自带人回来我就怀疑他已经遭害，若要怪，就怪我吧。”
明月奴眨着含泪的美目，看向顾简，“顾大哥……”
“所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如意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含情脉脉，那种仿佛神像雕塑一般的笑容又回到她的脸上，“我需要解药，你又需要些什么？”
明月奴眼神一沉，变得坚定起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圣教毁于一旦，所以请你帮我，成为下一任教主。”
离开明月奴居住的院子时，已经过了子时。白胥给如意裹上披风，抱在怀里，运起轻功往住处赶去。
“……”他喉结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
如意抬了抬下巴，“有什么想说的？”
白胥抿了抿唇，才犹豫道，“你真的要和他合作？”
“怎么了？你看出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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