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莳乔将遭遇了一番惊心动魄之后衣衫不整的戚素安顿在侧边的厢房。
给了她一套衣服意思教自己换。
而后又转身回了自己房里。从头至尾未对她言语一句。
他也说不清自己眼下是个什么心理。
正垂头想些不着边际的事，府里的管家在门外叫了他一声。
“爷，外头有人来访。”
之所以是“来访”而不是“求见”，是因着那人说我与你家主子乃是旧友，且通身气度不凡，管家跟着俞莳乔在人情场上混了这么久早摸清楚哪些人一看就知是不能惹的。
俞莳乔注意到他措辞不同，抬眼，“你不认识？”
“从未见过。”
“他可提了姓名？”
“他说……他姓王名争。”
“不争的争？”
“正是。”
俞莳乔边将茶杯搁下边轻笑了一声，“叫他进来。”
倒不知那人对他竟会有这样守礼的时候，竟是正儿八经的从正门拜访。
实是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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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管家领着一人进来。
那人着藏青色，长着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眼。
若是戚素此刻在这，就会发现这正是那天夜里前去讨茶喝的客人。
俞莳乔看着他走进来，从一旁又拿了个杯子新倒了一杯茶，放在茶案的另一端。
从头至尾并没有起身迎接客人的意思。
待人站定，他方抬头。
“倒真叫我意外，你有什么事用得着找我？”俞莳乔含笑道。
“若我猜的不错，你家的那位账房，现下在你府里吧。”
俞莳乔面色不变，“与你有关？”
“哦，那倒没有，”说着他似是不习惯这般站着低头同人讲话，自觉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拿起那杯茶晃了晃，像要一饮而尽似的，却并没往嘴边放，俞莳乔也不着急，静等着他下一句。“我只是在想，她不知道自己是谁，知不知道你是谁呢？”
俞莳乔面色没受半分影响，仿佛眼前人说的是什么同他不相干的笑话，“还是方才那句话，原封不动送你。”
那人面上笑意更深，“我倒不知，你南下经商不过五年有余，竟修炼得如此之从容了？是不害怕，还是压根就不在意？”说完这句，他好像突然对什么回过味来似的，把将将晃了半天已经不再冒着白气的茶杯轻轻放下，又站起来，走到俞莳乔面前。
“你不在意，不代表咱们父皇不在意啊，我的好弟弟。”
门外有人霎时睁大了双眼。
一时惊得忘记动作，好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却听得里面那人终于开口，如惊雷一般，在平地乍起一声轰响。
“父皇在不在意关我什么事么？”依然是那种教人听了大概很想打人又不能打他的语气，明明是该叫人气愤的，戚素听了却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一般。
然瑟瑟发抖的人却清楚地明白自己为什么听了是这般感受。
因为漫天的恐惧。
即将涌上心头的不是迷茫，而是终究像抓住一点点实感之后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至今仍是不明身份，却在这种时候恍如一下子拨开云雾一般。
然云雾之后并不是光芒万丈的红日，而是如钩子一般的新月。不圆满，凉的教人心生恐惧。漆黑的夜空里没有星星，只有这一钩新月。
直到一声唤从耳边传来：“先生有事同主子说么？主子现……”
里头坐着的人猛然惊起。
戚素抱着衣服回头就跑。
太狼狈了，她自穿越以来大抵在人家面前丑态必现，什么鬼话都编的出来，自己把自己勾画成一个神秘的商贾之家训练有素的小少爷，实际不过是只骗了自己罢。
那么自己是谁呢？“戚素”到底是谁呢？
她一边跑一边在心底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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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素能出现在正院的门口，实实在在的是个巧合。
今日里本身出门时辰就不大早，又遭逢那么一群人搅了半天的乱。待她换好衣裳又把自己原本穿的那一身叠好抱在怀里，再透过雕刻精致的窗棂看向外面的天色，才恍然发觉已经到夜里了。
她心里很有些惴惴，原本着想是要么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才不去管谁是生气了没生气。左右已经这个时辰了，再留下说些不着调的话掌柜的岂不是更烦她。
可又转念一想，今儿下午毕竟着还是多亏了人家自己才捡回了小命，不打声招呼就走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她丝毫没发现自己胆子已然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盖因一天天的被纵容惯了，渐渐地别扭起来就有些不着四六。
仗着莫名其妙生出的胆子，她把可能出现的状况在脑子里过了过。依照以前的经验，掌柜的顶多也就是玩玩冷暴力，大概真正的也不会对她怎样。
嗯……也许是“舍不得”怎样。
这念头甫生出就将她自己吓了一跳。
她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这么一回事，原来在潜意识里已经默认到这种程度了么。其实细想想，若是掌柜的喜欢的是她这个人，而非是因着她此时是个男人。，情况可能也许不是那么糟。
倘若他真的只是个商人，没什么身份的阻隔，或许对她而言还算是上好的选择。如若是这样，她大可一辈子不坦白自己到底来自何处，就这么糊糊涂涂的也可罢。
还八字没一撇的事，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竟已想到一辈子上面……
因此天黑就黑吧，她还是决定去叨扰一下。
结果一个不小心就知道了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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