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带他们去的是一家无证经营的地下改装车间，门口肮脏凌乱，挂着偌大的“轮胎，洗车”的广告牌，看上去像是常见的补胎洗车店。
清欢先过去打招呼，岚远就带着灰灰站在巴士站前环顾四周。
岚远是外地人，来彻斯特也不过不到一年时间，樊林这个地方他只是听说过而已，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刚才下车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里简直就是一片钢筋水泥的灰色地带，马路两边的绿化带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空气质量非常糟糕。
“这里好像是老旧的工业区，灰灰，你不是戴了口罩吗？戴上。”
灰灰乖乖地拿出口罩戴在自己脸上，“其实我小时候也来过几次这里的，不过这里现在好像人越来越少了，街上鬼影子都没几个。”
岚远也拉上了风衣的兜帽，“你爸爸跟这里这么熟吗，很多年的交情了吗？”
灰灰转转眼珠，“我们有一辆进货用的小车放在埃里克大叔的车库里，那台车就是从这里买的组装货。”
“哦。”街上一阵风带起了无数尘土，岚远眯着眼睛把灰灰拉到自己身后，“那一定很便宜吧，我感觉这里的地价应该是很低的。”
“这种事情我一个小孩子不懂的啦。”灰灰转头，“爸爸叫我们过去。”
……
岚远踏进了这家小铺子，进去才发现只是门面狭窄而已，里面空间其实不算小，摆放着很多报废车辆，几个技工正在拆卸轮胎和零件。
清欢手里拎着两个防尘面具，站在通往地下的楼梯口边。
他今天特意穿了便于行动的弹力裤，上身是宽松的米灰色保暖外套，衣摆遮住了大腿以上的位置。
他站在铁条焊接而成的简单扶梯旁，姿势俊逸潇洒，就像是个训练有素的年轻军士一样，完全找不到了咖啡店里低头做咖啡的那种绵软气息。
这种感觉很玄妙，岚远心里一颤，发现自己更喜欢这样的清欢。
脸没变，气质更加硬朗，看着自己的目光也很自信。
很……帅气。
清欢对灰灰说：“灰灰，下面空气很差，粉尘很多，这里没有小孩儿戴的防尘面罩，你跟茶爷爷在这里看电视好吗？”
灰灰噘着嘴，过了好几分钟才很勉强地点点头。
于是清欢把她交给这里的老板，一个外号叫大茶壶的老人照看。
“来来来，小灰灰，你个子这么高啦，是个小美女了哦。”大茶壶山羊胡子乱颤，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给你吃糖，跟爷爷跟奶奶看电视好不好啊，正好在放最红的《属于我们的Omega》，你茶奶奶看哭了呢！”
灰灰甩了甩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吃糖。”
其实她也不想看那个狗血四批电视剧，那种剧情对青少年来说一点也不健康，她宁愿去看时事新闻。
……
几人沿着铁质楼梯往下走，鞋底在楼梯上发出清晰的响声，又在空旷的地下车间里形成回声----下面的空间更大，切割金属的机床和锻造熔炉分置两旁，空气里充满了细微的粉尘和难闻的气味。
“这是……”岚远非常意外。
他以为所谓地下车间不过是一些没有执业牌照的技工们聚集在一起，里面会堆满了各种旧零件，很多接近报废的车辆在这里重获新生，修理涂装之后弄个假牌照重新上路之类的。
没想到这里是这样的井然有序，设备也很齐全，甚至有一艘快艇停在一边。
“这里还修船？”岚远好奇地问，“怎么拉来的。”这里离海岸可不算近。
“樊林和彻斯特之间不是有条河吗？”正在敲敲打打地工人抬头朝他们笑笑，“河海相通，我们这里收费最便宜啊！”
“哦。”
“夜游神在那里。”清欢指了一下最里面的角落。
岚远转头看去，瞳孔放大了。
他看见了一台气势不凡的浮游车低调的被放置在那里。
这台车也是黑色的，但……黑得非常……有气质。车子原来的珠光漆面变成了哑光，黑色里带着一点紫色流光，配着底盘上一圈黑色地灯，就像是一位沉默寡言的黑暗公爵，释放着不容被忽视的光芒。
“这……”
负责这台车的技工过来打招呼，这是个满脸麻子的中年人，左手居然少了一根手指。这样的缺陷在需要精密操作的高级技工里算是致命的，怪不得只能在地下车间里干活。
哈里朝清欢点点头，“买家已经找到了。”
清欢说：“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吧。”
“那也好，一起走吗？”
“对，路上互相有个照顾。谁知道到了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清欢嗯了一声，“夜游神里面装好了吗，我们看看。”
岚远有点不开心了。
清欢跟那个麻子说的内容他一句话也听不懂，他们要卖什么，他们要走，去哪里，为什么？
他仔细看了看麻子，看见了他手指上的婚戒，这才有心情去看自己车里的变化，一看之下心脏狂跳。
“里面是我设计的，你觉得怎么样？”清欢站在米白色的车厢里望着他，戴着防尘面具的脸上露出一对弯着的眼眸，表现出他自己对这个结果的满意。
“太棒了！这、这简直就像是那种高级浮游车。”岚远迫不及待地拉开里面的隔断。
与漆黑的外形不同，夜游神的内饰走得是温馨路线。地上铺了原木色的地板，车厢**和顶棚贴上了米色的墙纸。进去就是一个小走道，左边是操纵室，右边是居住区，对面是放行李的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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