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未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而她是偶然、是意外、甚至是负担。
长安猛地抬眼看向净空，正好与他的眼神撞上，净空来不及收回眼中明显的动摇之情，她却没有发现，逼他看着自己，问道：“如果我偏要强求呢？没有什么我得不到的东西。”
净空道：“你不会这么做。”
长安冷哼，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了解我，你就这么拿捏住我了？”
“我自是不会强求别人，没了你，还有很多人想坐上驸马的位子，还有……还有我唐国的邻邦，都想以姻亲来缔结邦交，我并不是非你不可。”
但这些人都是有所图的，他们要的是一个公主，这个公主是不是长安都无所谓。
净空的眼眶快速地收缩了一下，急切接道：“不可以。”
说出口才觉自己太过冲动，他凭什么说不可以，他有什么资格，面对长安疑惑的眼神，他只好找个借口道：“你不是曾告诉我，你要嫁一定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吗？就这样妥协了？”
长安笑看着他，也没力气再去猜他这句话的深意，她不急不愠，只是眼底有一抹复杂的忧伤，像撩人的秋风，望着就要刻进你的心里，净空竟觉得心上顿顿地疼。
她道：“你猜猜看，良人和圣旨哪个先到？”
净空皱眉，天下人的都知道天子李泓呈最是疼爱他这个妹妹，又怎会拿长安去换取官臣支持或与他国结盟的机会呢。
“长安……”
“行了。”长安打断他，“都说云城女子温婉端庄，唯公主任性刁蛮，不可一世，实在另类。可再另类我也只是一名女子，我不会一直、一直死缠烂打，没羞没臊地追着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年后你大可放心地会云城做你的大理寺正卿，我答应你，绝不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皇兄对你多有称赞，说你可堪大任，不能因我搅了他的事。”长安伸了个懒腰，拖着还裹着纱布的脚一瘸一瘸地走了，背对着净空，连头也不回，接着道，“还有，我脚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明**便不用过来，让你的师兄过来把我脚上的纱布拆掉就可以了。”
净空直直地看着背对着他的纤瘦身影慢慢地走进了里屋消失不见，眼中带着贪婪眷恋，忽然，他低下头轻笑了一声，半是宠溺半是无奈。
长安自己先进屋，过来一会儿又唤婉和出去看人走了没，一听到人走了更生气了。她也不知道气什么，明明是自己先走为敬，就是自己气自己吧。然后发现自己气得饭都没吃，更更生气了。
婉和端着新做好的饭菜进屋的时候，吓了一跳：“姑娘快别生气了，这眼眶都哭红了，明儿起来该肿了。”
她以为就像平常一样两人斗斗嘴，像惯常一般，长安自个儿气鼓鼓，闹起心气儿来，净空是不动怒的，反而三言两语就能熨平长安的脾气。婉和见识过几次这样的场景，所以才对净空有所好感，长安她心疼，长安亲近的人自然她也会心疼着。
不过看来这次可不一般，长安这个小祖宗都哭一晚上了，饭倒是还想着念着要吃，这抽噎劲儿可还没缓过来。
“婉和，”只听长安唤道，“当初你为了我，放弃了出宫的机会，你后悔过吗？”
婉和本是长安母妃身边的婢女，后她的母妃过世，她与哥哥李泓呈两人的日子很苦，没有了娘亲庇佑，先皇对他们也不曾过问，是以谁都可以踩上他们一脚。所以他们俩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有时候甚至掌事的麼麼会安排他们去做其他的活。
没人当他们是皇子、公主。
只有婉和不同，她留在了他们的身边，那时婉和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后来婉和到了年纪可以出宫了，可是她放不下你长安兄妹俩，就留了下来，原本跟她有婚约的公子终是心灰意冷，另娶他人。
婉和一愣，笑道：“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只是在想，为了我和我哥，您放弃了自由，甚至放弃了心爱的人，值得吗？您后悔吗？”
“我当然不后悔，云妃娘娘对我有恩，我不能做个薄情寡义之人。虽然我们以前的日子很苦，但好歹苦尽甘来。”
婉和顺手给长安倒了一杯热水，嘱咐道：“姑娘小心烫。”然后坐在了长安下手边的凳子上。
“现在宫里的人谁不高看我一眼，唤我一声‘婉和麼麼’。若论自由，我现在跟姑娘说一声我想去哪儿，姑娘会不肯吗？”
长安笑着摇头。
婉和小心地将长安手上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捏着，长舒一口气，带着对岁月的满足：“至于跟我有婚约的张公子，我们现在还时有书信往来，他很聪明，从他父亲手中接过家里的生意就越做越大，现在他们家的茶楼已经开到云城来了。”
长安看着面前的人，带着淡淡地笑，正如她的名字般，温婉平和地诉着过往与现在，她敏锐地察觉到婉和她口中的张公子，似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试探地问道：“那张公子可是要搬到云城来？”
婉和笑意更深，她本也没想瞒着长安，便如实道：“还是姑娘更聪明。张公子是打算般到云城，一来他有一个儿子，已经十岁了，想在云城找个好学院读书；二来是她的夫人病重，遍寻名医都不见起色，想来云城试试，上次他来信请我在宫中为他寻一味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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