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三五，是联中的公选课时间，alpha班有近二十门可供选择，beta班差不多是五门选修课，omega班没有选修，就是固定的课程。
"你每次到化工原理课上写报表不累吗？"华千文看着许永，"好好的自己的课不上，你又不喜欢这些。"
"反正报表到哪里写也一样的。"
华千每次都劝不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那你写吧，我不管你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师今天讲得特别卖力，感觉整个课堂的氛围极其活跃，连许永都抬起头看了好几次。
"有领导来视察了吗？老师好反常啊。"华千文小声嘀咕着，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抽了起来。
"第二排那个不戴眼镜的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啊？这也行？华千文再三确认左右真的全是"眼哥"后，才慢吞吞地站起来。
"这个地方不选用那个特征反应提纯的原因是成本太高，一般工业上直接将产物中的水抽去，这样反应进行得较为完全，里面的杂质相对较少，商家选择直接售卖粗品。"
华千文虽然站起来比身为beta的老师都要小一圈，但是既然只是回答问题，只要你会就万事大吉，再说个别高中生发育迟缓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好，看来还是有同学课外去了解过的。"老师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加平时分。"
"诶？"华千文正考虑要不要冒用许永的名字，说自己是来蹭课的，周围的同学就已经有人认出他来了。
"这不是华千文吗？居然和传闻里的一样，他真的会跑过来蹭alpha的课！"
"其实仔细看还挺可爱的，这种场所真的很危险啊，一屋子的alpha，他胆子好大。"
"活该，早看他不爽了，一个omega一天到晚占用alpha的资源，太不要脸了吧！"
"你叫华千文？"老师在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中获取了信息。
"我……那个老师……"华千文撑着桌面，额头上冒出一两颗冷汗，身侧的许永也紧张地捏了把汗，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让他用自己的名字。
华千文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老师踱步过来，加厚的硬质鞋底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一点点地靠近。
"同学。"
不知为何，那种自己藏了很久却被找到的感觉一下子鲜明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狭小的柜子里、那个阴沉的房间内，一个高大无比的黑影把他从藏身的地方拽了出去，手术台上刺眼的白光闪到了那久不见光的眼，他猛地缩了一下。
"同学？"
"你怎么又走错班了？"是沈遇安的声音，"老师，对不起，这同学我认识，他是个路痴。"
沈遇安从后面走到前面来:"实在对不起，这里是……402，我和我小组在302做装置。"
"同学，你怎么这么马虎啊？"老师看了看沈遇安，倒也没细究下去。
华千文微微垂着头:"我下次会注意的。"
"那还不快走？"沈遇安抓起他的袖子，他只得用另一只手抄起书包和笔记本，匆匆忙忙离开教室。
跑到了三楼，两个人才同时停下。
华千文整个人都乱糟糟的，在风里吹乱的头发是，匆忙之下抄起的书包是，就连心情也是。
"没事了。"沈遇安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
华千文呛了一下，差点没忍住。就像乒乓球砸在墙上几乎是原速度返回，但砸在棉花里，就再也出不来了。一如动量，一如人的心情。原来只会有不甘和愤恨的心一旦碰到了别人包容万物的柔软，就会生出酸酸软软的委屈，再也回不了头。
华千文咬着牙把所有可能被自己放大化的情绪一股脑憋了回去，然后很不争气地打了个嗝。
沈遇安拍拍他的背:"别倔了，眼睛都红了。"
"那是小爷我的邪神之眼，再看？！你会被诅咒的！"华千文反手抓住他拍自己背的手，把他推到背对自己的姿势。
"华千文。"
"怎么了！"
"你是我除了我自己外最佩服的人，所以……"
"不准说了！"华千文搡下他，"也不准转过来！"
明明也没什么事的，可心里就是源源不断地涌出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泪腺也是。
过了好一会儿，华千文对着老年机整理仪容，才发现沈遇安不知道多久已经转过来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沈遇安举着双手以示投降。
华千文举起拳头虚张声势了几秒，又放下手来:"谢谢，认真的。"
一向伶牙俐齿的沈遇安却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你，要不要跟我去302看下我、我做的机甲模型？"
这时候华千文已经完全缓过来劲了，斜睨着他说:"你们是真的在302啊，我还以为你瞎编的。"
到了302，偌大的教室分成两个部分，一边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机甲模型，一边是操作台和微型风洞。
"好厉害……"华千文看得眼花缭乱，近乎短路的大脑只本能地提供了这一个形容词。
他走了一圈，才发现每个机体都各有千秋，除了结构和功能以外，配色也是不同的风格。
"猜猜哪个是我的？"沈遇安绕到他身后问。
华千文又看了一圈，选了一个结构十分精妙、色彩冲撞特别大胆的模型。
"猜对了！"沈遇安嘿嘿一笑，"你是不是要以为我会说，我的机甲代表了我自己，精妙的结构代表了我一丝不苟的科研态度，绚丽的色彩象征着我青春活跃的气息？"
华千文"哇"一声:"原来你这么老套的吗？连做个模型都能直接上升到平流层。"
"不敢当不敢当。"沈遇安摆摆手，"我就是想说，其实这一屋子机甲模型都是我做的。"
"好了，我开始佩服你了。"华千文小声地说。
"真的假的啊？"
"假的，不信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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