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怎么说出口？
难道照实说，说看见你要跟我睡，你半夜勾引我，而我差点被你勾引了吗？
沈子墨说不出口，就算他说出口了，可能小师弟会心里不舒服。
他最后道：“看见一些不太好的事。”心虚地摸摸鼻子。
沈君止见他不是很想说，也没有再问下去，转而把话题移到旁边在努力抠头的小栗身上：“你们刚刚是怎么了？”
沈子墨看向小栗，小栗似有所察觉地僵硬起来，突然想跟墙里的头一起，在墙上看日出。
“没什么。”沈子墨的语气很冷，特别冷，“你不用担心，以后都不会见到他了。”
小栗抖了抖。虽然他已经死过一次成了山鬼，但理论上，他是可以再死一次的。
第一次死还能机缘巧合变成鬼，第二次死就只能魂飞魄散，连变成尘埃污染空气的能力没有。
小栗只抖了一下，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才是受害人：“你们焚什么宫很了不起吗，天天就知道焚焚焚，有本事你们自焚啊！难道我弱就合该被你杀吗？难道你们强就可以随意杀人吗？”小栗说着说着就哭了，他的头在墙里哭得血泪直流，无头身子伸出一根手指准确无误地指着沈子墨，手指抖啊抖。
沈子墨面无表情道：“那你就变强，如果做不到，被杀了也是活该。”
大概沈子墨之前表现得一直都挺温柔且善解人意，所以骤然变脸叫小栗愣住了。
沈子墨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好像太冷血太残忍太无情，赶紧向沈君止解释：“那个啊小师弟，大师兄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是激励，对，就是激励！我这是为了激励这个小山鬼才说的，你千万不要觉得你大师兄是那种人啊，你大师兄……”
“你说的对，大师兄。”沈君止道，“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他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小栗，小栗突然就些后悔。
娘以前让他不要跟陌生人回家，他为什么不听话？
小栗转身去抠自己的头，君，君子报仇，十，十年不晚，二，二十年后，又，又是一条好汉！
小栗抠着抠着就想到了自己的哥哥，想到了小花儿，想到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沈子墨虽然被幻境稍稍迷了下心智，但对于这个小山鬼还是不太怕的，何况这还是在焚天宫，就算小山鬼想掀起什么风浪，估计才刮点风，就能被浪打下去，拍死在沙滩上。
所以沈子墨放着心让小山鬼继续抠头，转头去送小师弟回房间。
虽然就在隔壁。
小师弟进去的时候沈子墨还隐约期待着什么，但幻境跟现实的差距还是十分明显的，小师弟只说明天见，就没了下文。
沈子墨慢慢地踱回房间，小山鬼一看他回来了，无头的身子就噔噔噔地跑过，拽住了沈子墨的衣角。
沈子墨刚打算把他踢到墙上跟他的头遥遥相望，但强烈的求生欲让小栗开口：“你，你之前答应我去救哥哥，奶奶，小花儿……”他松开沈子墨的衣角，又开始掰着指头数人。
沈子墨一脚把他踹进墙里。
小栗被踹懵了，反应过来就开始喊：“你答应我的！你不能言而无信！你不能耍赖啊啊啊啊——唔，唔唔唔。”
施了个禁言咒，世界都安静了。
躺在床上，沈子墨却睡不着了，他一闭眼睛，就是幻境里的小师弟，小师弟凑过去，小师弟亲他，小师弟摸他，小师弟……是假的。
沈子墨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爬起来，把始作俑者小栗的头从墙上抠下来，然后再砸回去，如此反复，把小栗砸得唔唔叫，估计眼冒金星，一闪一闪亮晶晶。最后发泄完了，沈子墨才把他的头给按回去。
小栗虽然不能说话，但还能流眼泪，他就一边看着沈子墨一边流血泪，要不是没有身子只有头，兴许还真能让沈子墨心软。
——那是不可能的。
沈子墨重回床上，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小栗了，他的头跟身子砸出了墙洞叫人补上了，好像他从来没来过一样。
沈子墨把这事转头就忘，打算去找他的小师弟，结果才换好衣服，莫峻就跟他说，今天要开会。
沈子墨惊了：“要开会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焚天宫每年都会组织一个名为“除正卫魔”的大会，召集魔道目前最具影响力和最具实力的组织，比方说何欢派，万鬼门之流，一起讨论如何光复魔道，如何打压正道。沈子墨去过一次，差点没睡着。
莫峻道：“是天翎护法组织的，只有我们宫里人。”
沈子墨：“呵呵。”
沈子墨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衣服，去见自己一点都不想见的人。
因为是小会，来的人不多，除了天翎，便只有尤燃和封寒，几个长老都没有来。莫峻照旧在一旁候着。
这次的会，主要有两点，一是沈子墨不要再带乱七八糟的人回宫，二是沈子墨的功课。
沈子墨反驳：“我小师弟不是乱七八糟的人！”
天翎：“昨天那个小山鬼呢？”
沈子墨不说话。
天翎冷笑：“你是宫主的儿子，我等都会敬你尊你，但你不要得寸进尺！若是因你使宫主的基业毁于一旦，我等可不会放过你。”
他说着，扫了一眼神游天外的尤燃、封寒。
尤燃立刻道：“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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