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七天, 陈诺舟跟穆景约好的时间占四天。每天训练一到两个小时，时间不多不少，具体长度由穆景的时间来定。
穆景是个天赋很高的女孩, 同时有着一身难得的韧性。她比普通人都要更加吃苦、更加用功，整个人的表现就是那种努力的天才。
陈诺舟并不觉得她需要指导。一起训练的第二天，他就看出来了, 穆景的水平也差不了多少。老师所讲的要点, 她全部都可以完美地做到, 甚至更强；硬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也只是实战经验有些许欠缺。这在陈诺舟看来不能算做缺点，因为毕竟还是学生, 是象牙塔里的温室花朵。像他这样早早地混迹于实战的人总归是少数，大多数的学生生活还是很平静的。
说白了，陈诺舟觉得对她来说，培训有些浪费时间。
第五天训练结束, 陈诺舟喊住了穆景。
“我有事想跟你说, ”陈诺舟向她招了招手。
穆景正在擦汗, 手里松松地握着毛巾, 同时低垂着头。听到陈诺舟的声音，她肩膀小幅度地激灵一下, 而后立刻抬起头来望向陈诺舟, “……怎么了？”
“你学到什么了吗？”陈诺舟直接地摊开手问：“或者说，你觉得我们的训练对你有很大的提升吗？”
穆景稍微愣了愣。很快她错开视线, “……当然。”
“不必顾及我的想法。”陈诺舟立刻说，摇了摇头, “实际上, 我觉得你没有必要接受训练……至少, 没必要接受我的。”
穆景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听陈诺舟继续说：“虽然你信任我让我很高兴，但时间宝贵。我感觉不到我们有很大的实力差距。我在想，这些时间拿给你去参加更有效率的事……是不是更好？”
穆景咬了咬牙齿。
片刻她看着陈诺舟：“我们的训练，占用了你的时间吗？”
“怎么会？”陈诺舟立即摊开手，“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穆景朝他点头，“你是真的觉得我没有必要训练？”
“是的。”
陈诺舟的语气很真诚，穆景甚至挑不出毛病。
沉默半晌，穆景说：“对老师来说，学生省心不是一件好事吗？”
陈诺舟愣了愣。
穆景的肩膀放松下来，“既然……你不是讨厌这种辅导，那就继续，好吗？我觉得，还有很多可以跟你学的。”
穆景看着陈诺舟的眼神十分专注。她的眼神很纯净，不带杂质，跟施简的眼神完全是两个风格。施简的眼睛总是深不见底。被这样看着，陈诺舟有点说不出话。
想了想，他摇摇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那就继续吧。”
于是辅导继续进行。
这样过了两周，两人也慢慢熟稔起来。
这天下午，训练结束，陈诺舟正要离开，被穆景喊住。
“一起……一起去喝杯酒吗？”穆景说，声音一如既往地小。
陈诺舟想也没想，“晚上吗？不好意思，我有约了。”
穆景卡了一下。不过两人已经比较熟悉了，倒不至于尴尬，于是她不在意地摇摇头，“那明天呢？”
“明天可以。”陈诺舟看着她：“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说吗？”
“……不是。”穆景回答，也不多说什么，“那我先走了。”
这样没头没尾的说话风格，倒是有点施简的影子。
陈诺舟轻笑，转头赴约。
晚上跟凯约好了喝酒。陈诺舟酒量慢慢被训练上来了，怎么喝都很难醉，所以成了凯完美的陪喝对象。不过最近他约喝有些频繁，聊的事情也七七八八，不知道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酒吧里已经人声鼎沸，凯坐在角落一张长沙发上。远远地看到陈诺舟，他伸手来打招呼，引领陈诺舟过去坐。
陈诺舟侧身避开人群，走往凯，坐下：“今天又想聊什么？”
“跟学生联络一下感情都不行啊？”
“没见过用跟学生喝酒来联络感情的。”
“去你的。”凯笑着给陈诺舟点了一杯调酒、一小杯烈酒。
调酒很快来了，陈诺舟拿起品了口，有淡淡的咸味，像是夏日夜里海边的微风。
凯絮絮叨叨地跟他聊着琐事。酒吧里音乐轻柔，与复杂的人声混杂纠缠。陈诺舟其实看得出来，凯找他聊天是想放松下心情，正好他也需要。所以聊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种氛围。
凯喝了口酒，没把杯子放回桌面，而是端在手里摩挲：“对了，你该准备下了。”
“嗯？”
“权嘉佑那边说，让你尽快过去，你没忘了吧？”凯低头看了看杯子里的液体，“就这几周，我送你过去。”
陈诺舟弯起眼角揶揄他：“所以老师这段时间才这么频繁地约我，是舍不得了？”
凯竟然没有否认。
他表情正经，陈诺舟反而不好开玩笑了，只好耸了耸肩，“没事，不就几年么，很快的。”
“臭小子。”凯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好好学。”
“我会的。”陈诺舟捂着自己的肩膀。
两人短暂地沉默后，陈诺舟想起来：“不过，如果要尽快走的话，我得把穆景那边推掉。”
凯看他一眼：“你们还在训练？”
“这才多久。”说到这，陈诺舟也揉了揉额头，“主要是穆景觉得没到效果。我吧，早就跟她说，她的水平不需要我来辅导，可她不这么看。现下，也只能强行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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