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翡冷翠与英帝国的邦交关系再次恶化。上一次战争带来的短暂和平丝毫没有完成和平的使命，反而成了下一场战争的借口与开端。玛格她们也曾担心首当其冲的如意，但她完全不曾慌乱，拿着从柏修斯手中发出的备战令召集所有翡冷翠骑士团开圆桌会议。费兰度固然是个好战的狂热分子，但柏修斯同样有着毫不逊色的侵略意图。之前的海战完全不能满足他的胃口，将整个英帝国一举拿下实现殖民才是他的真正想法。
如意赞成他的野心。成功与失败永远与野心并行。他若一举成功，那么与他的契约便算完成，整个英帝国将随之成为她的养分。他若失败，则翡冷翠入她彀中，成为契约的代价。
他本就将全副的自己押在她的命运赌盘上，如同一个不知退路的疯子。赢，则赢得全世界，输，也输掉全世界。所以外界的言论也不尽为虚，他的确是被如意操控着。如同一个赌徒，被荷官指引着命运，在□□上孤注一掷，非赢则死。
他注定不能做完全的守成之君。就算费兰度不愿，这场战争也极有可能打响。为了满足他自己的野心，也为了满足如意和红都的需要。所以如意不会阻止他，反而会尽己所能地帮助他。原本她无需付出全力，但这件事情在某些柏修斯不知道的地方，已经牵扯到教皇和吸血鬼种族，一旦翡冷翠被攻破，则费兰度的长矛会直指梵蒂冈。她要保护圣城，就必须让英帝国乖乖待在海岸线以外。
所以她非但要帮，甚至必要时刻还要亲自出手。
她总是有私心的。每个世界她都有私心。即便她明白就算碰到一个同样背负永生使命的情人，这永生也是暂时的。但总归让她在这短暂的欢愉里，将自己的私心，再多保留一些。
“你的心变软了。”红都幻化出实体坐在如意身侧，语带叹息。
“我没有心，红都，”如意伸手抚摸她终于恢复了一丝触感的面颊，“只是漫长的时间会让人怯懦。别担心，离开这个世界以后我依然是我。”
她带着惯性的笑容，“时间能够抹平一切。而一切走到尽头便归于初始。”
红都叹了一口气，天魔一般的眉眼也黯淡了一些，“我有些后悔。”
如意明白她说的意思，却不叫她说破。她只是握住了她的手，任由马车驶向梵蒂冈宫。
她必须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克劳迪乌斯在哪里？”
如意下了马车，一边整理手套一边往里走。安铂闻声赶来，跟在她身侧。
“教皇冕下在议事厅。您需要现在就过去吗？”
“不用了，”如意格外冷静，如往常一样对他笑了一下，“让他忙着吧，我去书房看一会书等着他就行。哦，给我拿一瓶酒。”
安铂松了一口气。议事厅里如今聚集了几乎所有红衣主教，这位殿下要真的如同往常一样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和冕下秀恩爱，虽然冕下不会生气，但几位还不太习惯她存在的主教们必然要吹胡子瞪眼和她对骂起来。安铂本着不让自己主人尴尬的立场，听到她这么善解人意一回，居然十分感动，立刻就将人好生送到书房，并亲自拿来两瓶最好的雪莉酒。如意看他一眼，也不戳破，挥手让他带着所有侍从下去。安铂也知道她这是不计较的意思，老老实实带着所有人出去了，并且贴心地关上了门，丝毫没有怀疑。
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如意坐了一会，喝了半瓶酒，然后起身，旋动墙壁上的烛台机关，一道暗门豁然打开。
她定定看了一会那道暗门通往的昏暗的地下，如同凝视潘多拉魔盒。
半晌，她提裙走了下去。
这是教皇的私人空间。他虽然不曾说过不允许她的探访，但如意一向很尊重他人的私人空间，即便是情人之间也有权利保留足够的隐私权。但这一次她必须要打破这个原则，这个地方必然藏着什么东西能够解答关于克劳迪乌斯身上的谜团。
她端着油灯，手指划过书架上一排排整齐的书籍，这些书大都有着严密的包装，用黄金和油纸，防止被腐蚀或者浸潮。
“这些书大都是血族的记录，”红都幻化出半透明的形体，穿梭在书籍中，“血族的历史，法典，禁忌，甚至还有关于更早的魔幻时代的记录。”她飘荡着回到如意的手腕，“这些你都要一一看过？”
如意摇了摇头，掠过那些浩如烟海的资料，径直往后，朝着唯一的一张书桌走去，“这些固然可以作为参考，但是对我现在来说却来不及了。但幸好，我只需要看着一本，就足够了。”
她站定在书桌前，沉沉看着桌上唯一的一本厚重的笔记，这本笔记甚至用令吸血鬼厌恶的纯银包裹，连锁头都是纯银的，旁边是蘸水的羽毛笔。
这是教皇的手记。
“不知该说什么，他居然是个会记录自己生活的人，哦，不对，吸血鬼。”红都道，“的确，想了解他的秘密只需要看他亲手写的东西就足够了。”
如意轻轻笑了，伸手拿过那本笔记，思索片刻，还是坦然地拿着它便往外走。
“等等，你要拿到外面去阅读？”红都有些惊讶。
“当然，”如意说，“外面光线更好，时间也够充裕，并且，我想让克劳迪乌斯知道，我在探索他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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